母神崇拜列文化遺產   越南女性地位不一般    

北越不少農村把徵氏姐妹的幾十個女部將當做城隍供奉；民間信仰「母道」將母親視為偶像，具有保護人民的溫暖力量。再翻開越南史，書中屢見描寫撼動山川的女英雄。

文、攝影／曾婷瑄 （中央社駐河內記者）  

10月20日，河內街邊販賣著一束束鮮花，許多越南婦女手持鮮花走在路上。這不是情人節，而是越南的婦女節。

越南有兩個婦女節，3月8日國際婦女節之外，更為當地人慶祝的，是紀念1930年10月20日「越南婦女反帝會」成立的這天。最初越南動員女性力量以反抗法國殖民統治的反帝會，如今已改為推動兩性平權的「越南婦女聯合會」。

古代母系社會痕跡  本土信仰中母親是偶像

女性在越南歷史中扮演重要角色，不只是因為這個國度有著對抗外來政權的漫長歷史，以及高度團結的民族精神，有學者認為，這與越南歷史早期信仰中的母神崇拜有關。

雖然今日越南在儒家文化下為父系社會，但許多傳統信仰，仍有母系社會的痕跡。越裔美籍神學家潘彼得（Peter C. Phan）就表示：「最初帶領起義反抗中國統治的三人都是女性，這顯示出古代越南是母系社會。」

社會學家杜利（William S. Turley）認為，越南傳統文化中女性的角色，部分取決於「帶有母系社會影響的本土習俗」。

其中包括傳說中的國母「嫗姬」（Âu Cơ，或譯歐姬）。嫗姬仙女與越南民族始祖雒龍君成親，生下百卵，化為百個孩子。雒龍君帶50個孩子下海，嫗姬帶50個孩子上山。他們開荒墾地，建立村落，逐漸形成古代越南土地。嫗姬母祭祀信仰獲頒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每年由國家領袖親自主祭。

走進首都河內市的「女性博物館」，有趣地牽出女性角色與越南過去社會連結的一條支線。它展示了當地特有的民間信仰「母道」（Đạo Mẫu），這種本土信仰將母親視為偶像，化身為天、地、水和山林的「三府、四神」，具有保護人民的溫暖力量，並結合道教神祇與民間神靈信仰。2016年，母神信仰習俗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女將軍帶領起義  多次書寫抗中統治歷史

越南國父胡志明在談論女性於越南民族歷史中的地位時說：「我們的人民和黨將永遠感激越南母親們，是她們孕育了精英，並為精英事業奉獻了生命，為保護祖先留下的錦山而奮鬥，並在戰鬥中展現了偉大的英雄主義精神。」

翻開越南史，在西元40年前後，史書中已出現撼動山川的女英雄，那便是出生在交趾郡麊泠縣（今河內市）軍人家庭的徵側（Trưng Trắc）、徵貳（Trưng Nhị）兩姐妹。

根據越南《越史略》及中國《後漢書》等記載，兩人帶領民眾反抗中國東漢政權，被稱為二徵起義。當時百姓響應、軍人服從，兩人奪下65座城池，建立獨立朝代，徵側獲推舉為「徵王」，直至三年後戰敗而死。後世評價，二徵起義為越南民族長達千年反抗中國統治的戰鬥拉開序幕。

二徵象徵民族團結，以兩人為名的道路、地名隨處可見。河內郊區仍有李朝時期建成的二徵廟，北越不少農村更把徵氏姐妹的幾十個女部將當做城隍供奉，如有第一大女將軍之稱的黎真（Lê Chân）。她還因夢中護佑越南陳朝皇帝擊敗南部占婆國，受到王朝的官方祭拜。

西元三世紀，另一位女傑趙嫗（Triệu Ẩu，或稱趙夫人Bà Triệu）因帶領民眾起義對抗三國孫吳政權而留名。她最後兵敗殉國，被後人稱「越南的聖女貞德」。儘管後世文獻散佚，真實性存在爭議，但以她為靈感的文學創作不鮮，影響甚巨。

抗法殖民統治、打越戰  近代女性仍是重要角色

女性博物館三樓陳列著1930年以來帶領脫離法國殖民以及在越戰中對抗美國的女英雄。

在越南動盪的20世紀中，女性是爭取國家獨立不可或缺的力量。曾被胡志明點名致意的武氏六（Võ Thị Sáu），因向殖民者投擲手榴彈造成死傷，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時說道：「我無罪，我熱愛祖國，抵抗殖民侵略不是犯罪。」行刑前高聲哼唱，從容就義，年僅19歲。

另外，組織學生運動對抗美軍的武氏勝（Võ Thị Thắng）因為被逮捕時臉上無所畏懼的自信微笑，以及法庭上面對20年刑期「我不相信你有權力執行這項判決」的發言，使得她成為越南女性英雄主義的象徵。

在越南奮鬥、戰鬥與革命的歷史中，女性扮演或被賦予重要地位，並在某種程度上受到傳統母親信仰影響。她們主動，抑或被動地承擔起推動家庭、社會和國家重責大任，被刻劃成刻苦耐勞、受人尊敬的形象，直至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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