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都

發稿時間:2010/04/24
廢都
廢都
作者|賈平凹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10/03/12

  中國鄉土作家賈平凹,1972年從出生地陝西丹鳳縣移居西安古城,21年後,已有頗多作品的他,第一次以西安古都為背景寫小說《廢都》。本書內文驚世駭俗,具濃厚的社會諷刺與寓言意味,在大陸出版後曾大受批評撻伐,讀者卻趨之若鶩,銷售超過1000萬冊;在台灣也相當受歡迎,最近重新出版已是多次再版。

  《廢都》借用中國古典話本小說的語言,尤其融會《金瓶梅》的神髓來寫大陸改革開放後光怪陸離的現象,影射中國文化界、出版界、官場等涉及性與權力的醜聞,因而被視為現代版的《金瓶梅》。難得的是,此大膽之作也獲得1997年法國費米娜文學獎肯定。

  賈平凹進入西北大學中文系學習漢語文學,1978年,作品《滿月兒》即獲中國第一屆優秀短篇小說獎。他早期著作慣以傳統話本風格敘述鄉野傳奇,儼然成為西北鄉土的代言人,陸續的創作也頻頻獲得中外各大文學獎,作品被譯成20多種語言,是大陸重量級小說家。

  由於語言鮮活好讀,賈平凹的著作讀起來有濃厚的中國韻味,又具現代感。同樣描繪官場的黑暗,《廢都》相較於晚清四大譴責小說之一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藝術手法更顯深刻,不直接寫出黑暗面,而是以現代小說敘事語言模式,在嘻笑怒罵的諷刺、創意十足的想像力中作顛覆,一針見血寫出大陸現代化的弊端,更為中國傳統語彙找到現代感的新生命。

文章節錄

  作者聲明:情節全然虛構,請勿對號入座;唯有心靈真實,任人笑罵評說。

  一千九百八十年間,西京城裡出了椿異事,兩個關係是死死的朋友,一日活得潑煩,去了唐貴妃楊玉環的墓地憑弔,見許多遊人都抓了一包墳丘的土攜在懷裡,甚感疑惑,詢問了,才知貴妃是絕代佳人,這土拿回去撒入花盆,花就十分鮮艷。這二人遂也刨了許多,用衣包回,裝在一隻裝藏了多年的黑陶盆裡,只待有了好的花籽來種。沒想,數天之後,盆裡兀自生出綠芽,月內長大,竟蓬蓬勃勃了一叢。但這草木特別,無人能識得品類。抱了去城中孕璜寺的老花工請教,花工也是不識。恰有智祥大師經過,又請教大師,大師還是搖頭。其中一人卻說:「常聞大師能卜卦預測,不妨占這花將來能開幾枝?」大師命另一人取一個字來,那人適持花工的剪刀在手,隨口說出個「耳」字。大師說:「花是奇花,當開四枝,但其景不久,必為爾所殘也。」後花開果然如數,但形狀類似牡丹,又類似玫瑰。且一枝蕊為紅色,一枝蕊為黃色,一枝蕊為白色,一枝蕊為紫色,極盡嬌美。一時消息傳開,每日欣賞者不絕,莫不嘆為觀止。兩個朋友自然得意,尤其一個更是珍惜,供養案頭,親自澆水施肥,殷勤務弄。不料某日醉酒,夜半醒來忽覺得該去澆灌,竟誤把廚房爐子上的熱水壺提去,結果花被澆死。此人悔恨不已,索性也摔了陶盆,生病睡倒一月不起。

  此事雖異,畢竟為一盆花而已,知道之人還並不廣大,過後也便罷了。沒想到了夏天,西京城卻又發生了一椿更大的人人都經歷的異事。是這古曆六月初七的晌午,先是太陽還紅堂堂地照著,太陽的好處是太陽照著而人卻忘記了還有太陽在照著,所以這個城裡的人誰也沒有往天上去看。街面的形勢依舊是往日形勢。有級別坐臥車的坐著臥車。沒級別的,但有的是錢,便不願擠那公共車了,抖著票子去搭出租車。偏偏有了什麼重要的人物親臨到這裡,數輛的警車護衛開道,尖銳的警笛就長聲兒價地吼,所有的臥車、出租車、公共車只得靠邊慢行,擾亂了自行車長河的節奏。只有徒步的人只管徒步,你踩著我的影子,我踩著他的影子,影子是不痛不癢的。突然,影子的顏色由深而淺,愈淺愈短,一瞬間全然消失。人沒有了陰影拖著,似乎人不是人,用手在屁股後摸摸,摸得一臉的疑惑。有人就偶爾往天上一瞅,立即歡呼:「天上有四個太陽了!」人們全舉了頭往天上看,天上果然出現了四個太陽。四個太陽大小一般,分不清了新舊雌雄,是聚在一起的,組成個丁字形。過去的經驗裡,天上是有過月虧和日蝕的,但同時有四個太陽卻沒有遇過,以為是眼睛看錯了;再往天上看,那太陽就不再發紅,是白的,白得像電焊光一樣的白。白得還像什麼?什麼就也看不見了。完全的黑暗人是看不見了什麼的,完全的光明人竟也是看不見了什麼嗎?大小的車輛再不敢發動了,只鳴喇叭,人卻胡撲亂踏,恍惚裡甚或就感覺身已不在街上了,是在看電影吧?放映機突然發生故障,銀幕上的圖像消失了,而音響還在進行著。一個人這麼感覺了,所有的人差不多也都這麼感覺了,於是寂靜下來,竟靜得死氣沉沉,唯有城牆頭上有人吹動的壎音還最後要再吹一聲,但沒有吹起,是力氣用完,像風撞在牆角,拐了一下,消失了。人們似乎看不起吹壎的人,笑了一下,猛地驚醒身處的現實,同時被寂靜所恐懼,哇哇驚叫,各處便瘋倒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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