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工廠MIT

發稿時間:2013/05/04
創意工廠MIT
創意工廠MIT
作者|派帕.懷特
譯者|吳程遠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2013/04/01

  在瞬息萬變、競爭激烈的科技時代,科技產業與科技人的創新與創意,可能對人類生活型態產生革命性的影響。但創意絕非憑空而來,要先學會如何思考。MIT麻省理工學院嚴謹的思考訓練與扎實的學習,是可以借鑑的典範,本書就是一位傑出的科技工作者,接受「MIT創意工廠」訓練與洗禮的真實記錄。

文章節錄

二月十四日

  這學期我修希爾教授的課,又叫做靜力學,以及林肯教授的大學部動力學。靜力學是關於樑呀、柱呀、橋樑等等。動力學則是討論會動的樑呀、柱呀、橋樑等等,例如在風中飄來盪去的橋樑之類。動力學也跟車床、機器人手臂或飛彈軌跡等有關。

  自從修完二七○之後,我便知道,跟MIT的大學生正面競爭,我還是有可能拿得到A等成績的。我盤算著,本學期這兩個科目將會在我成績單上再添加兩個A;此外,這兩門課有助我溫習力學部分,以準備應付博士資格考試。在MIT,你必須尋找一石多鳥的方法。

三月十日

  回到牢房。楊卓和我準備用新的啟動機制,讓RCM在高壓狀況下點火發動。

  「還有,我希望你將燃料噴射器一併裝上去,」他說。「我們也許還沒到可以拍影片的階段,但如果能成功地燃燒燃料,就能提出一些數據給各個贊助企業。」

  「但是楊卓,如果實驗出狀況呢?為什麼不先把燃料噴射器擱一旁,先暫時用一塊樹脂玻璃把汽缸蓋住?汽缸內的O型環和其他零件都弄好了,」我反駁他。「等這次成功以後,我們大可將燃料噴射器加上去,再做一次試驗啊。」

  「我覺得那樣太浪費時間了,但假如你堅持的話,就這樣進行吧。」

  這回,我的心不像上一次那樣砰砰亂跳。氣壓升高是在預料之中,我知道機器內的金屬到了什麼時候會適應狀況、自我調整。

  碰!

  嘶嘶嘶。燃料點燃成功之後,我把氣槽裡的壓力釋放掉,我的呼吸也回復正常。楊卓和我走到機器前端,黑烏特教授打開實驗儀器所在的牢房,看看實驗狀況如何。

  在我堅持之下加上去的樹脂玻璃被震得粉碎。至於活塞,在這次更高的氣壓、更高的力量和衝量運作之下,活塞服膺的不是楊卓的電腦模型,而是牛頓定律以及莫非定律﹝所有會出錯的都會出錯﹞。原本活塞動作的預定終點是在樹脂玻璃的前方一英寸左右,實際發生的卻是:整個活塞穿破樹脂而過,軸棒整整有一半都穿過去了。假如真的將燃料噴射器裝上,它早就被摧毀了。

  「這次你的想法很正確,」楊卓跟我說。

  「這是小小的挫敗,」黑烏特教授說。「我們可以把它修好。我倒是很高興你們兩個安然無恙。去年日本廣島工業大學的水橋先生損失了兩個研究生,他們的RCM爆炸了。」

  「損失?」我問。

  「有半棟建築和他們一起損失了。」

  謝謝你跟我分享這消息,教授。

一九八三年四月四日

  十五年前的今天,在曼菲斯市,詹姆士‧瑞伊(James Earl Ray)用他那把威力強大的來福槍瞄準黑人人權領袖馬丁‧路德‧金恩牧師,隨後扣下扳機。十五年前的今日,林肯教授坐在我的座位上,和我現在一樣為二十五歲。十五年前的今日,他屬於相較於今天更為弱勢的民族,拿了一個A又拿一個A,慢慢邁向教授終身職之路。他有一個夢想。

  林肯教授站在教室前方講台上,身上穿的西裝夠資格讓他名列《花花公子》雜誌一九八○年度十二位最佳衣著男士之一。他收取的顧問費為他帶來兩輛白色積架十二汽缸XJ6四門轎車音響喇叭,車內全為真皮座椅,還有玻士牌(Bose,玻士也是一九五一年從MIT畢業的校友)音響喇叭。

  他接續上一堂課未講完的題目。「共振之所以出現,是因輸入某個系統的能量頻率恰與該系統的頻率相同,也就是一旦你推它一把,它會來回搖擺。知道否?就像你們小時候盪鞦韆那樣。」

  他畫了個鞦韆架,在旁邊寫了幾個希臘字母,接著說下去:「這個小時候的你坐在鞦韆架上,形成一個擺錘。你父親或母親扮演了一個力的函數。如果他們把你拉起來,沒有任何推動的動作就放手,那麼你會來回擺盪,大約四秒鐘一個循環。這是你的自然頻率,或所謂的共振頻率,每四秒來回一次。而小孩子知道,盪鞦韆的樂趣是越盪越高,要做到這樣,就需要媽咪或者爹地每四秒左右推你一把,如果他們輸入於你的能量是方向正確、時間正確、速度也正確,你就會越盪越高。

  「在各種工程中,你常要面對避開這些共振頻率的問題。舉例來說,假定你是一座橋,在某個共振頻率,風勢加諸在你身上的空氣壓力會發生改變,過不久你就會斷裂散開;過去一、兩百年已經發生過好幾次這樣的事件。另一方面,要是你成為一個樂器設計家,你的任務則是要設計出能夠共振或共鳴的樂器。唔,今天共振講得差不多了。你們把筆放下來吧,好嗎?剩下來的時間我不講動力學了。」

  大家收起筆記本,林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是黑人口音。

  「你們知道,每天我來給你們上課之前,那些白人教授叫我坐下,對我訓話幾小時,之後才讓我來上課。」

  出現一兩聲笑聲,班上七十九人(即原先八十人減掉二月間離開MIT和地球的一位)同時感到氣氛緊張起來。

  「但說認真的,」他繼續說,「MIT是個有種族歧視及性別歧視的學府。你可以問問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對?這國家的每個地方也都是這樣呀,全世界也是這樣。』但這不是重點。你們已經在這裡了,我想為我的想法給你們舉些例子。」

  笑聲完全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石頭般冷硬的沉默。

  「我教過你們如何解開拉格朗日方程式。我在你們這年齡修了物理系、電機系裡相當於你們目前念的這門課,接著又修了研究所程度的課。我甚至修了兩門數學系的主要課程。大三升大四的那個暑假,白天我替教授做研究,晚上和週末我算了所有我找得到的題目。我自己想出題目來解,我想完全掌握這些方程式的每一個面向、每一個訣竅、每一種應用在真實世界的獨特案例。」

  他停了一下。「我一直馬不停蹄,直到耶誕節前夕,學期剛結束,解了一堆題目之後,我很想找個人分享我的經驗。我讓我的指導教授看我的筆記本,而他說:『你所完成的工作只不過是將方程式變得瑣碎平庸,變成一組機械化的解題步驟,這一點也不稀奇。未來二十年內,只要一部笨電腦就可以代替你。』我問你們,如果我是像你們一樣的白人小孩,他還會那樣回應我嗎?」

  不會,我想,他的指導教授一定聽了蕭克利(W. B. Shockley,一九三六年拿到MIT的博士學位,一九五六年諾貝爾物理獎得主)的主張,說黑人的基因比較差。種族歧視的科學家顯然確實比其他人聰明,又憑著高人一等的權力地位告訴大家諸多謊言,讓人無從辯起,遑論證明其中謬誤了。

  林肯繼續說:「於是我拿著筆記本,那本兩年來日夜用功寫成的本子,跑到元老宿舍中庭的營火前,把它丟到裡面去,一邊哭一邊看它燃燒。因此,你們也要寫出自己的筆記本,找出自己的答案。」

  然後他看著我,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過了令人不安的幾秒鐘。

  「現在我想再跟你們講一個最近發生的例子。幾星期前,我跟你們講述電機系統的磁通鏈問題。你們其中一位問問題的語氣是要『考倒教授』,是那種要扳回一城的聲音。而由於我是黑人,你就覺得我很好欺負。你們其中一人要我導出電的部分方程式,那是我們機械工程師一般不會牢記的東西。而雖然我早已經燒掉筆記本,但也早已將知識變成我自己的一部分,正如大家一定記得的,我正確地導出方程式來。」

  我眼睛看著地板,手肘放書桌上,手掌壓在額頭上,避免眼神跟他接觸。他說的是我。

  「我不是要你們改變這個世界,只是要求你們考慮把偏見擺一邊,」他補一句。「今天是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你們乾脆出去走走算了,我們大可找個下雨天把課給補回來。」

本網站使用相關技術提供更好的閱讀體驗,同時尊重使用者隱私,點這裡瞭解中央社隱私聲明當您關閉此視窗,代表您同意上述規範。
close-priv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