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校長爭議中辭職 美國文化戰爭愈演愈烈

去年7月，蓋伊（Claudine Gay）成為哈佛創校近400年來首位非裔校長、第2位女性校長，深具時代意義。但蜜月期沒過多久，去年10月7日巴勒斯坦武裝團體哈瑪斯（Hamas）襲擊以色列，哈佛大學未嚴詞譴責攻擊行為，蓋伊淪為眾矢之的，深具影響力的猶太裔金主格外不滿。

去年12月5日，蓋伊與其他2位常春藤盟校校長在國會接受議員拷問，被問到「在校內鼓吹對猶太人進行種族滅絕」是否違反行為準則時，3人答覆模稜兩可，掀起軒然大波。

其中，賓州大學（UPenn）校長麥吉爾（Elizabeth Magill）在聽證會後4天辭職。蓋伊起初在哈佛董事會（Harvard Corporation）力挺下保住職位，但終究挺不過保守派對她過往論文涉嫌抄襲的嚴密檢視，今年1月2日宣布辭職，任職6個月的她成為哈佛史上任期最短的校長。

在聽證會犀利質問的共和黨籍聯邦眾議員斯特凡尼克（Elise Stefanik）隨後發文「兩人落馬了」，以「道德淪喪」形容蓋伊在聽證會的說詞，並說共和黨議員將繼續揭露美國「最『有名望的』高等教育機構瘡疤」。

大力指控蓋伊抄襲的保守派人士洛佛（Christopher Rufo）則說，蓋伊辭職是「美國體制內DEI（多元、公平及共融的英文簡稱）終結的開端」。

這些話反映出，數週來處心積慮拉下蓋伊的陣營不只槓上學風自由的大學領導階層，還劍指近年日益講求多元、公平及共融的「政治正確」價值觀。

如擴大解釋，哈佛大學捲入的風波是始於1960年代民權運動的「文化戰爭」一環，也是自詡為美國庶民利益代表的保守派對他們眼中菁英階級的一次反撲。

近年美國2大黨惡鬥，政治極化嚴重，不只政府運作受威脅，墮胎、槍枝管制、氣候變遷、移民、LGBT權益等議題也不斷造成社會撕裂。保守派與他們口中的「覺醒文化」（woke）對撞屢見不鮮，參選總統的共和黨籍佛羅里達州長迪尚特（Ron DeSantis）卯上娛樂圈巨擘迪士尼（Disney）就是一例。

2022年，迪尚特簽署同黨州議員推動、俗稱「不說同性戀」（Don't Say Gay）的法案，禁止學校教授小三以下學童性別認同等內容。在佛州經營主題樂園的迪士尼堅定反對，迪尚特因而設法取消迪士尼自行管理的特別稅區，雙方陷入看似無止盡的司法纏訟。

在佛州與同樣由共和黨占多數的德州，州議會與政府可透過立法與行政權干預公立大學，以取消DEI計畫、灌輸右派思想等方式設法「改造」校園風氣。

哈佛等私立大學原本是保守派難以撼動的地盤，去年10月爆發的以哈戰爭在美國社會引發兩極反應，多所自由派名校師生力挺巴勒斯坦，猶太團體指責校方縱容反猶情緒高漲、卻不容許其他形式偏見存在，正好為保守派帶來可操作的議題。

麥吉爾在聽證會後辭去賓州大學校長，並未掀起太大漣漪。蓋伊時隔數週辭去哈佛大學校長，則成為全美重大新聞，不只在於哈佛知名度更高，也在於她的性別、膚色及提倡DEI都具有進步主義代表性。

53歲的蓋伊身為海地移民後裔，研究非裔族群政治參與，進入哈佛服務後積極推動校園「種族正義」。

在意識形態的另一端，保守派認為哈佛代表的菁英教育充滿偽善，錄取標準不透明、學費水漲船高、教授在學生壓力下給分寬鬆，形成社會腐化的禍首之一。早在蓋伊從600名候選人中出線時，就有人質疑她的學術背景不夠扎實，是靠膚色當上哈佛校長。

蓋伊在新一批抄襲指控浮現後辭職，哈佛董事會照挺不誤，並透過聲明批評部分人士私下對蓋伊施以人身攻擊，「某些尖酸刻薄的話語甚至帶有種族主義色彩」。

無論如何，蓋伊辭職都象徵保守派在這場深入校園的意識形態拉扯中贏了一局。

不過，俗話說教育是百年大計，保守派就算拉下蓋伊，自由、進步主義蔚為主流的校園風氣也難以立即改變。令人憂慮的是，美國總統大選年剛開始，教育議題已泛政治化，下個沾染政治色彩而加劇社會分裂的議題會是什麼，沒有人知道。（編輯：張芷瑄）113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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