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民企處境 不可或缺也不能大到不受控

（中央社記者張淑伶上海特稿）兩年前，中國民營企業最擔心的是「私營經濟離場論」；今年民企的關鍵字則成了「愛國」與「反壟斷」。中國政企間相互需要，但官方當前更注重防範大企業「不受控」，反成威脅。

官方對於中國網路巨頭的限制，近兩個月特別明顯。網路平台企業過去幾年迅速擴張，外界多認為政府出手管制有其必要，只是時機和監管節奏頗不尋常。

10月24日，阿里巴巴創辦人馬雲著名的外灘金融峰會演講觸發了當局加快出手監管。先是11月初公布新的網路小額貸款規定，並叫停螞蟻科技集團有可能成為全球最大規模IPO的上市案，隨後又在雙11前夕頒布「關於平台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徵求意見稿）」。

12月12日，中共政治局會議分析2021年的經濟工作時，首提強化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兩天後，國家市場監管總局更對阿里巴巴和騰訊旗下的公司股權收購案罰款，這是中國「反壟斷法」自2008年實施以來，首次對網路巨頭開罰。

不過，從市場監管總局負責人的談話可以看出，這次罰款針對的不是壟斷行為，而是該申報未申報的程序問題。這也說明了，當局這次出手更像是一種宣示，如官方所說「互聯網行業不是反壟斷法外之地」，以往對該行業「審慎包容」的基調已經改變。

上述加強金融風險管控及反壟斷的舉措，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中國媒體南方週末11月下旬的報導引述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的專家諮詢組成員說，從去年就開始討論網路的一些現象和案例，然後修法、修訂部門規章，才有了「關於平台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徵求意見稿）」。

無論是不是馬雲批評當局的演講啟動了這一切，當局反壟斷、防止資本無序擴張的腳步一旦跨出，動作就很快。中共講求「政治意識、大局意識」等四個意識，相關政策在經濟之外，一定也有政治安全上的考量。

而在「合規」要求的另一面，是當局對民營企業家要「愛國」的呼籲。

7月21日，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企業家座談會上，除了表示支持民營企業，也要企業家增強愛國情懷，把企業發展和國家繁榮、民族興盛、人民幸福緊密結合在一起，主動「為國擔當、為國分憂」。當時與會的企業代表也包括民營企業和外資企業。

9月16日，中共統戰部部長尤權在「全國民營經濟統戰工作」電視電話會議上傳達習近平的指示，要求「把民營經濟人士團結在黨的周圍」。

11月12日，習近平到江蘇考察時，參觀了中國近代政治家、實業家和教育家張謇的故居。習近平稱張謇積極興辦教育和社會公益事業，是「中國民營企業家的先賢和楷模」。其後，與張謇有關的論壇便強調民企老闆應該「產業報國」。

其實，不管是反對民企壟斷還是呼籲愛國，在維護市場秩序的理由之外，都有當局「為我所用」的特色。因為幾乎所有的行業都有國有企業存在，部分領域的進入許可及補貼資源掌握在政府手中，國企掌握的天然競爭優勢更是讓民企經營不易的原因之一。

至於要求企業家愛國，則可視為官方在中美貿易戰、中國經濟進入「國內大循環」為主的環境下做出的號召。

中共建政後，1955年開始對私營企業實行「公私合營」的改造，1980年代進入改革開放，一直到1987年11 月，中共13大才明確提出鼓勵發展私營經濟的方針。40 年來，儘管法治保障仍不足，但民營企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提供了全國90%的新增就業，政府也需要民企有好的發展。

但是，當民企「太大、太強」，且商業模式的創新已經出現瓶頸，並且以強大資本燒錢補貼卻對社會整體無太多新增效益時，當局便認為應當出手整頓管理，這是當前網路巨頭被整頓的背景之一；若是資本投入在當前最需要的科技創新上，則會是當局所樂見。（編輯：周慧盈）109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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